从羊汤到人生：关于年龄、现代性与价值观的对话

书接上回。

中午，松行长问，喝羊汤不？

我说，你不是去新疆了吗？

他说，航班取消了，改明晚了。

我说，感觉全沂水人都去了新疆。

他说，你嫂子想去，没办法。

我说，来吧。

他说，我11点左右过去。

我说，顺路帮我买一些方便袋，我打球放湿衣服的，你们家门口的小卖部就有，上次我就从那买的。

他说，行。

我接着给红裤子发信息，问她中午吃什么？

她说，我中午去诸城，昨晚一起吃的，今早一起吃的，中午再一起吃，太过分了。

我说，你先忙。

她说，等我回去给你捎诸城烧肉。

我说，不吃，太咸了。

她说，有淡的。

不到11点，松行长来了，又拎了一个西瓜，超级MINI。

我说，这个叫吊瓜。

他说，手撕西瓜。

我问，熟了不？

他说，熟了。

接着，我找出刀来，一砍两半，然后一人一个勺子，就这么吃吧，省的切了。

他说，记得，你有个朋友是做这个小瓜的。

我说，是的，他主要做吊秧西瓜与爆浆玉米，有点类似创业培训，退伍军人或大学生想回农村创业的，就去找他学习，他教怎么选地，怎么规划，一个家庭的毛收入在20万左右，这个东西的抛物线顶点就是20万，因为收益取决于雇人数量，雇的人多了，就不赚钱，核心是靠家庭成员的全天候劳作，播种期或收获期需要雇短工。

他说，那天有个朋友咨询财税业务，咨询了几个都不满意，涉及到了三层以上的股权架构，我就想起了一件往事，当年你说要搞个咨询团队，里面有律师，有会计，有管理，有推广，全是顶尖人才，等于组建了一个云智囊团，服务于中小老板。

我说，前段时间我去武汉，赵小石说他当年为什么要做财税公司？就是因为看了懂懂的这篇文章，觉得有道理，他们还多了一项服务，就是融资服务，现在已经是行业NO.1了。

他说，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我说，我之所以没有动力，是因为我一直都不是一个合格的企业主，吊儿郎当，一直都是小卖部模式，没有太大的企业，若是我不断的成长，自然会遇到源源不断的问题，那么我就需要这么一个智囊团，自然我也会把这个服务针对读者搞起来。

他说，我觉得是个很好的业务。

我说，本来就是，前段时间我跟公涛去日照茶仓参观，我说我有计划入股或收购一家日照茶企，公涛接着就帮我做了一些股权架构的剖析，我觉得很有道理，有豁然开朗的感觉，他的意思是让我做合伙人企业，我做管理者，其他朋友出资但是没有经营权，只有分红权，但是后来我发现有个BUG，就是我是无限责任，这两天我认识了一位跑马的财税大佬，我给她打了半个小时的电话，她给修改了一下，接着就变的很合理了，她是让我控制一家有限责任公司去再控制这家合伙企业，还有很多很多细节。

他说，你搞吧。

我问，你投资不？

他说，我出5万。

我问，5万是白送的吗？

他说，可以。

中午，他真计划喊我去喝羊汤。

我说，这个天，能把人热死，咱叫外卖可以不？

他说，去喝吧。

我说，不行，他们家太热了，你有没有发现，今年有个现象很怪，没人说开空调不好了，我们在健身房，总因为开空调闹别扭，我是去了必须开，他们年龄大的不让开，动不动就来一句，等你年龄大了就知道了，出点汗没坏处，今年，一个BB的都没有了，反而嫌太热……

他说，我现在早上第一件事，就是挨着两家去开空调，并且叮嘱，不能关。

我说，我爹我娘家的空调，貌似就没用过，我们小时候，开电视都挨骂，嫌浪费电，100W的灯泡都不舍得用，用15W，我们邻居一个月的电费1块5毛钱，从我回农村开始，村里才有电费过百的，小卖部天天开着大冰柜，一个月才八九十的电费，农村人是抠到了极致。

他说，网上不是有个段子嘛，说这天，我奶都开空调了，想一下有多热吧？

我说，仔细想想，中国电力太牛逼了，我小的时候，一到周二必停电。

他问，电视能收到几个台？

我说，山东台，沂水台，别的全靠运气，我现在回头想想，当年的电视节目好前卫呀，动画片多是日本的，聪明的一休，还有部电视剧，警犬卡尔，还有个超级长的电视剧，100多集，里面都是外文名字，后来，都拿来给我们村人起绰号了。

他说，《女奴》，巴西的。

我说，体育节目就是拳击、F1，若是打开电视，发现是这些，接着就气的关了，难以理解，为什么有人喜欢看打拳的？

他说，若是深入思考一下，就觉得更不可思议了，那个年代，竟然有人已经能欣赏的了这些了。

我说，这个我真的思考过，还有一次类似的思考，是在台湾看了一部当地的纪录片，宋氏三姐妹，我当时写过一篇文章，原来阶层的差别有百年之久，宋家的思想意识，咱百年后都赶不上，例如送孩子去留学……

我叫了肯德基双人餐。

额外点了一杯绿豆咖啡。

松行长说，昨晚，有点失态。

我问，你吗？

他说，都。

我说，没有。

他说，我不知道他酒量一般。

我说，不是你高中同学吗？

他说，是同学，日常也有接触，但是不算很深入，昨天下午他突然喊我吃饭，我问他几个人，他说自己，我说那去懂懂那里吧，他知道你，以前你委托我帮你盖章还是打针，我就如实转达的，我有个小兄弟，懂懂，你应该也听说过……

我说，你打牌不能责怪别人。

他问，你觉得那个情况下，应该不应该炸？

我说，应该炸，但是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打法。

他说，这是一个团队游戏，我们俩是一伙的，不是说我跑了就行，我们俩都跑了才行。

我说，就是娱乐。

他说，我也没多说什么，我就是说，你看看你，咋不炸？

我说，都是小事。

他说，也可能是他心情不好，闺女的事忙活了好几年，一直也没调回来，今年有眉目了，也是先借调过来。媳妇给一个闺蜜担保的房贷，现在有断供的风险，找我就是商量这个事，看看能不能换担保人。

我说，这年头，还有敢当保人的。

他说，有前因，他们家买二套的时候，那个闺蜜当的保人，但是他们已经把房贷还上了，现在要求对方换保人虽然有些不仁道，但是也是不得不做的切割，他媳妇的闺蜜是卖建材的，那个建材城现在都快关门了，他找人查了一下，信用卡已经逾期了，若是没有活水注入，房贷早晚要停。

我说，我朋友也在那个建材市场开店，现在做微商去了，天天跟打了鸡血似的，各地开会……

他说，换担保人是没有问题的，他媳妇应该也跟闺蜜商量过，闺蜜也同意，但是这种情况下，银行大概率是不会同意的，你把一个有担保能力的换成一个农村老头？银行又不傻。

我说，那天，我师妹过来玩耍，她跟我讲，老师之间都是相互担保，也出不了问题，因为工资都很稳定，凡是出问题的，都是一方配偶在外面做生意。

他说，这个事问我就行了，我最专业，当年有个做瓷砖的，他媳妇是老师，他媳妇找了单位一群同事给担保，后来全炸了，老师这个群体是最小气最谨慎又最没有安全意识的，他们谨慎都是在小事上谨慎，真到了大事上了，如当保人之类的，反而出奇的宽松，给学生担保，给老师担保，给同事担保，2016年专门发的文，不允许老师参与学生借贷担保。

我说，一群天真烂漫的人。

他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主要是昨晚他突然发了火，我觉得现场有点尴尬。

我说，还好了，真没啥。

他说，人心情不好的时候，稍微喝点酒就容易醉。

我说，他应该有高血压，我看他超级爱吃咸菜，那盘榨菜都让他吃了，后来我看没有了，我又把冰箱里的油焖笋给开了一瓶。

他说，这个我倒没注意，我们这个年龄段的人，普遍爱吃咸菜，一顿离了咸菜活不了。

我说，没见你吃过。

他说，我很少吃，我家你嫂子离不了咸菜，这两年体检，年年超标，慢慢戒了，但是也戒不住，没有咸菜就弄点酱油蘸着，现在让我教育的开始用醋做替换了。

我说，你们家，是我在本地见过，你们同龄里，比较现代的，吃的，喝的，用的，基本与时代接轨了，唯一可能有点差别的就是装修风格，稍微有点年代感，因为你们这个年龄的人普遍喜欢红木之类的，老韩应该年龄跟你差不多吧？去年儿子满月酒，我给陪的岳父那边的客人，提前一晚去他家走一遍流程，他家就非常的现代，跟他这个年龄完全不符。

他说，人家找了个00后呢。

我说，97年的，不是00后，老韩跟我讲，这是他办幼儿园最大的收获，就是收获了现在的媳妇，娶了这个媳妇后，连幼儿园都转出去了。

他说，是无证的缘故吧。

我说，不是，自从出了那个事后，本地幼儿园都批不下来证，都是黑开模式。

什么事？

一个园长，替邻居捎着孩子到自己的园里上班。

结果忘车上去了。

出了事。

他说，老韩泡娘们的确有一套。

我说，关键是会吹，跟我讲，为什么把幼儿园转出去，是因为他爱看新闻，爱分析经济走势，一看出生率下降，他意识到幼儿园没有前途了，提前跑了，还是加价转让的，赚了一大笔转让费，他手里有八套一楼带院的房子，全出手了，跟我讲是怎么出手的？他去找二手房经纪人，跟他们讲，我先给你5000块钱，你先推我的，成交后我再给你5000块钱，卖的只剩下他现在住的这套了。

他说，这是他自己演绎的吧。

我说，就是那晚上跟我讲的，跟我讲，他是全沂水对房产研究最深的一个，若是谁现在还买房子，谁就是傻逼。

他说，他就不像有八套房子的样。

我说，三四套应该是有，七八套，够呛，我问他生意怎么样？他说过去一个月一二十万，现在一个月两三万。

他说，反正你们那些骑车的，全是奇葩。

我说，我表达的观点是，男人怎么才能年轻？找个小媳妇，我去有的人家，发现他们还用着农村的老棉被，吃饭的碗也是老式的，椅子也是，马扎也是，扫地机器人、洗碗机、智能马桶这些都很少见，你看我姐她们年龄也大了，但是在我的影响下，全套，我还是那个观点，现代性是对一个人至高无上的评价，不要把自己活成父母的翻版，尤其是烹饪方式也是如此，要跟着时代走，跟着科学走，包括对冰水与热水的认识。

他问，那个女孩是先怀孕的还是？

我说，不是，是先睡的觉，老韩给她画饼，说把整个幼儿园交给她，结果她当了个事，真要，要求把法人换成她，老韩不舍得，说，要不，咱领证吧，这是老韩跟我说的版本，我一直都很好奇，她父母不反对吗？小姑娘老家是沂南的，单亲家庭+后爸，我推算了一下，她妈生她的时候不到20岁。老韩说彩礼是38万8，为什么给这么多呢？是原本彩礼8万8+一辆奔驰E300，但是他本身就有两辆车，感觉买奔驰E有点浪费，咱都是过日子的人，直接折算成30万现金吧。

他说，我认识他的时候，他才30来岁，当时在你嫂子单位开车，有时单位有聚餐之类的，也会送你嫂子回来，后来再见到他是在你这里，你看他见到我的时候，为什么很少谈这些了？因为我们彼此知根知底，他前妻也在你嫂子单位，跟他一样，都是合同工，他在单位上班的时候就擅吹，民间借贷很火那几年，他搞过一段时间，不知道是赚了还是赔了，若是说他发家了，也就是发在了这个时间段，那些年给领导当司机的角，没有一个不能吹的，他们出去装局长，没有一个怀疑的，那时去临沂有个收费站，小车10块钱，他们根本不给，直接把脸一耷拉，来一句，抬杆，工作人员也摸不准这是什么角色，只能给抬。

我说，房子依然是老房子，带个60来平的院，他这个小媳妇负责装修的，还装修了一面红酒墙，也装了新风系统，看这个装修的话，应该是真有钱了。

他说，真有钱就不住那个小区了。

我说，我调侃过他这个问题，他说喜欢这个院子。

他说，咱背后议论他不是很合适，但是咱俩看人的视角截然不同，你接触到的都是休闲面，反正就是骑骑车，喝喝酒，吹吹牛逼，而我们接触的面呢？则多是背调，他资金状况如何，负债率多少，流水是否健康，时间久了以后，我们看人都能看到骨髓里，你知道我们怎么判断一个人的资产不？看两个最小的指标就行了。第一，他每天的精力用在哪？若是用在幼儿园，一个幼儿园一年赚不了20万。第二，他有多少员工，尤其是长期员工，若是身边没有超过五年的员工，这基本就是个街溜子。还有一些综合指标，媳妇干什么？媳妇开什么车，父母干什么？子女是什么轨迹？个人伪装高大上容易，全家伪装很难，你天天开个大G，阿姨扫大街，叔叔下工地？很多时候，为什么我说你看人不准，因为他们在你面前表现的是非常态，而跟我们打交道呢？则需要袒胸露乳，不能说假话，你说假话业务没法开展……，他有没有钱与咱俩无关，只是依我对他的了解，他绝对是举债娶的媳妇，若是真的之前持有过几套房子，也不是所谓的逃顶了，而是为了砸锅卖铁娶媳妇，你真的不了解他，不仅仅他是这个性格的人，他前妻也是。

我说，不管怎么说，人家晚上搂个小姑娘，咱搂个老太婆。

他说，我羡慕羡慕就罢了，你屁股后面一群。

我说，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也。

他说，男人老了以后，找个小媳妇，最大的好处是不油腻，你看韩美林、范曾、王石包括杨振宁，都比同龄人要年轻。

我说，韩美林还生了个娃呢，80多了，还有张纪中。

他说，咱是没这个福分了，也没这个想法，他们是TOP MAN，咱是普通老百姓，少来夫妻老来伴，我跟你嫂子过好余生就行了，有时间呢，就跟你们年轻人在一起多学习，我那些同学现在喊我聚会，我很少去，谁抱孙子了，谁修坟了，就这些事，跟你们在一起呢，时刻掌握时代动态。

我说，我也不行，我也有点老了，跟着林薇薇这个90后，我学到了很多很多，这两年是跟着木木三姐妹学到了很多，木木她们仿佛是00后，完全是新新人类，每天CROSSFIT，事业有成，做着国际贸易，行走着世界，我觉得一定要跟年轻人在一起，完全是不同的状态，我们健身房那个教练姐姐，烟草系统退休的，今年我看她一直在外面旅行，跟她同龄人组团出去的，看她们的合影，完全是两代人，她是退休以后先学营养学又去学健身理论，每天必跑步，每天必健身，从后面看就是20来岁的小姑娘，她是我见过最有少女感的大姐姐，她出去旅行可能会跟她的这些同学们，日常她喜欢跟我们玩耍，她的粉丝就不少，每个视频都有N多人回复，很多人一退休就去搞书法国画插画茶艺香道中医国学佛学禅修这些了，不学这些还精神点，一学瞬间就老了，我觉得人退休以后要反着活，年轻人玩什么他们跟着玩什么，去健身，去学英语，去约会，去旅行，健身也要学现代一点的，例如去CROSSFIT，乐器也可以学，例如学钢琴，怎么算是合格呢？她在朋友圈里是最老的，就说明混对了，若是最年轻的，就说明混错了，一群老女人混在一起，N台戏，太内耗，现在年轻人根本不玩这些内耗的人际游戏，出奇的简单，什么都是AA，简单直接。

他说，之前，你嫂子对你印象特别好，觉得懂懂这个人脾气真好，从来不生气，自从上次你在我们家吃饭，对你学的国学一顿批判，好了，对你有意见了，过了好长时间才缓过神来，关键是你给她种了心锚，她越咂摸越觉得有道理，天天跟着BBC学英语了。

我说，我忘记我说的啥了，喝多了。

他说，你嫂子说，上海的流浪汉沈巍是个大师，你说算个屌，随便摸出一个念过书的人就吊打他，你嫂子说，沈巍在直播中说，我们这一代人跟传统文化是脱节的。我们比上一代人更脱节，上一代人至少还读了几本，我们现在一辈子就读了中学课本里那几篇。你巴拉巴拉把沈巍批判的一文不值……

我说，有那么丁点的印象，应该是嫂子用他的观点来佐证一个理论，一代不如一代了，传统文化断代了，脱节了。我的理论很简单，我们这一代人是全方位吊打上一代的，咱不要田忌赛马，咱就是一比一对比，专业学者，也就是专业做历史、文学研究的，今天的学者比过去的学者起步高了太多，一是资源与工具的技术优势，过去任一学者的视角盲区很大，今天的学者视角盲区很小。二是现代化以及全球化的眼界，对经济对制度对人性的理解，甩古代秀才十万八千里。若是说普通人？古代的普通人是文盲，今天随便摸出来一个人，都能背诵几首古文吧？咋可能说文化断层了呢？他就是个笑话。

他说，当时你给你嫂子的建议是，学英语，去健身，去创业。

我说，我真的忘记了，不过这也的确是我的观点，我觉得应该把创业改为去创造，为社会创造具体的价值，我媳妇初中没毕业，但是有一点我很佩服她，人家现在本科毕业了，天天在家学英语，也每天健身，若说还差点什么，就是还差去创业了，哪怕开个小店，也是自我价值的呈现，若是没有价值呈现就很容易陷入虚无感，现在不虚无是因为伺候孩子上学，若是孩子突然读大学了呢？就不知道该干什么，去旅行？真出去旅行上俩月，更空虚了。

他说，做自媒体也可以。

我说，完全可以，而且年龄大的起号更容易，因为看的多，发的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