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

这两天，忙于接待。

青岛丹姐来临沂看厂，问我有空不，见一面？

有没有空，都有空。

来吧。

她是做外贸的，主要是工艺品，接的单超出了他们工厂的生产极限，决定分发到省内众多小厂。

分发前，要考察。

我们约见时，临沂这边的四家工厂，她一行人，已经看完了。

我问她，鸡吃了没？

她说，吃了，三天吃了六只鸡。

我问，酒喝了没？

她说，喝了，离的这么近，竟然酒桌规矩都不同，你们这里流行七杯。

我说，市区那边流行七杯，主陪四杯，副陪三杯，主要迎合一个成语，七上八下，意思是咱七个酒吧，祝领导往上走一走，就这么潜移默化的流行开了，县城这边还是喜欢三六九。

她说，这边劝酒真热情。

我说，山东我走过这么多地方，劝酒厉害的，就俩，一是鲁西南，菏泽、聊城，二是鲁东南，代表就是临沂，我说的临沂不是我们沂水，我们沂水劝酒一般，临沂那边劝酒是真厉害，关键是变加速，刚开始慢慢喝，例如喝啤酒，半杯半杯的喝，咱感觉场面真温和，过了一会，一杯一杯的喝，还能接受，再过了一会，直接，吹个瓶吧，记得在无人区时，我们遇到了浙江几个人，有个男生可能平时挺能喝的，说他在浙江遇到过一些山东人，酒量都很一般，于是决定跟这几个一起PK一下，还没到下半场，他就已经GAME OVER了，这种变加速很折磨人，容易使人低估对手，何况我那些车友，不是干大队书记的就是开矿的，全是海量。

她说，我说给我倒一点，我表示表示，你别看青岛是啤酒城，啤酒文化很重，但是仪式相对比较宽松，不讲究那么多规矩，我的意思是我平时不怎么喝酒，你们总是敬我，我觉得不好意思，我回敬一下，我这一喝不要紧……

我说，要么，绝对不喝，只要允许倒上了，你就左右不了结局了，我们这边有个说法叫替，例如姐姐，你喝一点点，哪怕舔一舔，然后倒给我，我替你，自然你就不好意思了，一口干了，还有一点，所有人都在等你喝完，因为所有人清空以后，才可以继续倒酒，逼迫你必须喝。河南那边还有个规矩，他敬酒，他喝100毫升，一口闷，问给你倒50可以不？你说我实在喝不了这么多，那他问，倒30可以不？河南酒文化里最有意思的是令酒，类似令旗，主陪敬完以后，主陪跟副陪喝一个，这个就叫令酒，意思是指挥权交接给你了。

她说，搞不懂，太复杂了。

我说，这些都无所谓，最核心的一点，跟山东人做生意，不能相信酒桌上的承诺，甚至不能相信日常的承诺，山东在逐渐的东北化，民间呢，喜欢薅羊毛，所以现在各电商平台看到山东人就头疼。商圈呢？喜欢假大空，光承诺，不干事，什么都是好好好，什么都是糊弄，所以跟山东人做生意，必须要在合同上下功夫。

她说，你忘记了吗？我也是山东人。

我说，那就好。

她说，我们在分配订单时，已经考虑了这些，例如他说400万的订单没有问题，我们会挨着数他的机器，他的用电量，然后推算出最大负荷运量是多少，然后在这个基础之上，再给打个五六折，所有订单分配完以后，我们还要找到对应数量的备用工厂，另外会直接指派对应的检测人员驻场。

我说，还是山东人更懂山东人。

她说，都是吃亏吃大的。

我说，憨厚的背后，全是小聪明。

她说，我们找的这些工厂，整体是非常好的，因为老板年轻，很多是大学生创业，他们有理想，有诚信，可能为了多拿一些订单，他们会夸大生产能力，目的可能是为了二次分包，现在老一些的工厂，尤其是你们这边大一点的，多被市场淘汰了。

我问，怎么淘汰的？

她说，退税，被抓，为什么我们今年订单格外的多？就是因为临沂这边同行，尤其是大一点的，老板多进去了。

我说，这些人就是傻子，你说你少缴点吧？情有可原，毕竟你自己辛苦赚来的，你不想掏出来，人之常情，你竟然从国家的口袋里掏钱出来？不是找死吗？

她说，我觉得有个很重要的原因，临沂这边外贸发展的相对比较晚，保税区的成立也就是十年的时间？而青岛呢？资深贸易区，他们这些玩法是青岛二十年前的玩法了，已经淘汰过一批又一批了，剩下的都是按部就班做生意的了。

我说，还有个原因，这边很多老板，没什么文化。

她说，也有这个原因。

我说，有些时候，跟这些老家伙打交道，我都在想，他们咋还不死？合作前一副嘴脸，合作后一副嘴脸，之前我给商业地产配套了一个阅读室，75万的书，总包是个60岁的老头，合作前，一起吃过两次饭，一口一个弟弟叫着，整个项目是3000万的总包，事情过去两年了，一分钱没给我，但是呢，逢年过节都会特意跟我说一声，另外我骑行山东时，他赞助了我1万块钱，我总觉得属于关系不错的，何况他干的是公家的活，钱没有问题，就是早点晚点的事，我也能等待。今年，他手下的人联系我过去对账，结果，他的提议是什么？给我30万结账，问我同意不？我不同意，接着很生气的走了。

她问，75万的合同给你30万？

我说，不是75万的合同，项目没有约定具体价格，是他们列的清单是30万，我们这边是75万，他们不认可我们的，我们不认可他们的，我问了一下其他分包商，普遍反馈如此，就是对折，要就结算，不要继续拖，我越想越恶心，草他娘，竟然这么阴我。

她问，成本有多少？

我说，不到50万，但是，这里面前期有其它的投入，整体成本应该在50万出头，我越想越生气，我就联系了松行长，松行长跟老头认识，我就想通过松行长吓唬吓唬他，你要是这么结算，我就给发网上，松行长接着安抚我，问我：有没有另外一种可能？他依然觉得你是好朋友，只是这是他们行业里的一种谈判砝码？例如，我现在问你，给你多少你愿意？我说给我60万我就愿意，松行长说，这就是他们想要的答案，地产行业里，普遍如此，你说给我干了1000万的活，我这里咋统计着只有500万？拉锯两次，就成了700万成交。经过松行长一疏导，我突然觉得，也许我真的误解他了。

她问，现在什么进展？

我说，最终就是认定了60万，我说买特斯拉需要钱，付了我30万，剩余30万说年底或明年春天。

她问，不是有合同吗？

我说，看了看合同，才发现，他们都是老江湖，为什么我说这些人应该死，就是他们带坏了山东人的诚信，表面一套，背后套

我说，是的，验收时，别人一般都是给第三方验收人员以及专家准备红包，例如每人1000元，我不是，我是自己亲自去的，挨着介绍，挨着对，有不合格的我们挨着补，我们真的是当事去干的，为此多验收了一次，后来我想了想，为什么几个人对我们如此的严苛？其实根源就是我们不懂规矩，没给钱，后来我哥跟我讲，早知道联系他，5000元就全解决了，连人都不用去，都是走过场，你不给钱，他就是来真的。

她问，送现金有人要吗？我们那边送现金一般不要。

我说，这种千儿八百的，无所谓，大胆的拿就行了，过万的，尤其是新钱或者成捆的从银行刚取出来的，一般没人要，尤其是领导，更不要，因为可追溯，工程老板送钱一般都是先去洗一遍，例如去找收款额大的饭店去换钱，把新钱换成旧的，不可追溯的，现在饭店收到现金的概率也很小了，从而有人专门盯着红白事，收的全是现金，我闺女升学宴的钱就让我哥换去了。

她问，对老头的恨，现在释然了吗？

我说，释然了，松行长给我解释了一次，我哥给我解释了一次，我哥说，他对别人也是如此，还在抖音上推荐给了我一个视频，玉石砍价的，要价3万8，收玉的直接问88卖不卖？接着就成交了，第一次交手其实是相互试探，都是一个虚价，相互试探底线，我哥跟我讲，其实坚持75万，一样会给结算75万，因为老头其实了解我的，只是我怕他不给，自己主动降了。事后，我特斯拉提车后，他刷朋友圈刷到了，问能否给我温个车，我拒绝了他，给我发了5000元红包，我也没收，松行长应该跟他通过话，意思是对别人可以如此，对小董不行，他是真诚的，诚实的，你用这种套路会吓到他的。

她问，当时是他本人跟你谈的？

我说，那不是，是他下面的人，他本人不可能做这些，但是我知道，是他授意的，其实做这个事，我本身就违背了我的原则，我说过不垫资，就是因为他前面赞助了我1万元骑行，我觉得过意不去，其实很早的时候我跟他讲过，我开书店就是玩票，不指望这个赚钱，凡是需要垫资的我一律不做，最初我的想法是我提供出版社资源给他，这样帮他省钱，他不，非让我共同参与一下，说兄弟们一起赚点钱，多好，我特意问了我哥与松行长，都说没问题，为什么有人要回扣或暗示我，我都拒绝，因为我不希望出事时炸到我，我可不能因为赚这十万八万的把自己再捣鼓进去了，你们问别人要吧，我是个傻子，不懂这些规矩。

她说，这批货工期比较紧，所以我们就近选厂了，若是工期足够，我还是会去江浙选厂的，如同你写的义乌姐，诚信已经是浙江名片了，我们的商业逻辑与浙江至少落后了20年，我们现在玩的伎俩是他们2000年前后玩的套路，现在人家是诚信的，是追求回头客的，是追求品牌的，咱还在这里尔虞我诈，我跟他们打交道的一个感觉是表里如一，咱这边，全是反差系列，事前好好好，事后找借口。

我说，咱吐槽归吐槽，整体是越来越好的。

她说，是的，尤其是临沂，你骑行山东时，说临沂会是全山东商业氛围最好的，这次我来，很惊讶，临沂的夜景真的仿佛是大上海。

我说，什么仿佛是？就是好不好。

她说，我第一次看临沂夜景。

我说，有灯光秀。

她说，供应商说不是灯光秀，就是日常亮化工程。

我说，因为临沂是小商品城，是物流之都，现在什么地方诚信提升的最快？就是贸易聚集地，因为现在没有诚信就没有回头客，没有回头客就会被市场淘汰，从而市场具有筛选与优化的功能，例如过去去五台山，家家骗，饭店坑人，寺院骗人，现在再去饭店呢？大家都是奔着美团或大众点评口碑去的，从而能生存下来的，全是高口碑的，全山东目前最有江浙氛围的城市就是临沂，仅限于市区，应该说仅限于兰山区，别的地方都差点事，甚至差很多事。你在临沂转悠了这几天，有没有发现临沂遍地豪车，比济南、青岛豪车比例高的高。

said，感觉到了。

said，若是让李斌来看看，又会感叹一番，你们知道不知道山东有个临沂市，那里遍地是蔚来。

said，他貌似说过滨州一个镇。

said，兴福镇，厨具之都，全山东最大最繁华的镇，李斌的说法是这里的老板都喜欢蔚来，亲戚朋友若是有开BBA的，一定要游说他们买蔚来，李斌说这个镇上蔚来车多这是不是事实？是事实，只是更真实的事实是，奔驰宝马更多，电车里呢？理想最多，其次是问界，反而蔚来比例很小很小，骑行山东时我去过一次，李斌说了这个话后，我去滨州的路上特意去转了一圈，我就是想知道，蔚来的比例到底有多高？真的当地人不开BBA了吗？相反，在滨州这个地方，奔驰出镜率是最高的，奥迪反而很少，滨州人不喜欢奥迪吗？！不说，理想真牛逼，我去兴福镇转悠了两圈，发现理想是遍地是。

said，山东，还是太冷，不适合纯电。

said，高速上，我跑120，开着暖风+音响，能耗是220，我看别人跑的一般就是150左右，我这几天在高速上观察了一下，电车基本就是100到110巡航，真的跑120以上的很少，倒也有好处，过去总是超速，开电车一看到跑超120了，就觉得很心疼。

said，我看你在群里说，有计划送儿子去读国际学校。

said，我有两个朋友送孩子去国际学校了，我大G车友也计划送孩子去青岛国际学校，前几天刚去考察了，跟我讲，要考数学和英语，要提前辅导，差不多班上前十名才能考过。

said，这个事，你问我就行了，其实，考试都是幌子，你这么想，一年学费二三十万，能拿的起这个学费的家长又有多少呢？招生都是问题的时候，第一优先级永远是生源，只要你愿意来，就没有问题。

asked，真的假的？

said，真的，所以孩子首选依然是公立学校，实在待不下去了，可以送过去，你若是去采访一下，多是类似的原因，在原先的学校跟不上或者厌学，这些国际学校的基本框架依然是传统的公立学校，从而更加的不伦不类，要么直接送出去，要么就按部就班，你们摸索的这些路，我都摸索过。

said，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不如让他安心在高中读书了。

said，能考上高中，肯定首选传统的。

said，高中没问题，其实我对他的期待，只到高中。

said，你看，你这当爹的。

said，没有期待就没有绑架，对他而言就是自由的。

said，我觉得孩子教育，必须要够立体，既懂丛林法则，又有基本的体面，我们与外商打交道很多，不同国家，不同财富级的客户，完全是不同的体验，东南亚很多客户，随时给你挖坑，而有些欧美客户或日韩客户，则是礼貌有加，有些东南亚客户来青岛出差，还会用自己的筷子给我们夹菜，你说吃是不吃？我们这次来，胶州湾大桥上高速，刚准备走ETC，一辆面包车接着拐过来了，刷了我们的卡，我们上不去了。

said，我走ETC通道的原则是，前面只要有车，我就等待20米以上，一方面防止蹭卡，一方面若是前面ETC失效，需要倒的时候，我不需要动。前几天，我去滨州，在沂水入口处，有个九座的大面包在我前面，紧贴着杆，等我ahead，我就是不上，没办法，他退回来走了人工车道。生活中处处是智慧，只是这种智慧很可悲，是被反向训练出来的。快车道上有个车子跑100，我在后面闪了一下灯，因为他不仅仅跑100，还跟大货车并行，导致后面积压了，结果等我超过去，他闪了我上百下，我就在想，真幼稚，他感觉我是故意在欺负他，其实我是在提醒他，一路上，他会被闪无数次，然后需要反复的骂，意思是咋全世界都欺负我？你就是不想为什么闪你？冬天在高速上干活的很多，很多都是从附近村庄找的，一天的时间我遇到了两个横穿高速公路的，我就在想一个问题，若是给读者一个建议，就是不要让父母到高速公路上干活，不管是长期的还是短工，都是危险的，因为他们对汽车对速度有误判，你可以了解个数据，一年高速公路上撞死多少人，几乎都是工作人员。

said，我们这个行业，针对东南亚客户，最常遇到的就是封卡，电诈帮他们给客户付款，客户可以省出很大一个折扣，我们就很容易遭殃，而且现在到处都缺钱，你说你是正规生意也想罚款甚至罚没，问你为什么不甄别？我们咋甄别？

said，到处都在远洋捕捞。今年，我也遇到了一个类似的事，是发生在闺女身上的，春节她买了块手表，海马300，我跟她讲过，戴够了以后退给阿姨就行了，阿姨全款退给你，都是自己朋友，我这个女性朋友拿她就跟自己闺女差不多，当时是想送给她，闺女坚持给钱。可能是闺女爱惜够了，想卖掉，就挂到了闲鱼，她挂了新表的价格，竟然有人拍了，谈到了3万元的价格，闺女很开心，把银行卡提供给对方了，第三天，银行卡就被冻结了，支付宝微信都冻结了，而且给她打电话，让去协助调查，说是涉嫌帮信犯罪，她没敢告诉我，告诉了她妈，她妈第一反应不是告诉我，而是找人，意思是闺女你不能去，去了就被抓起来了，就在这个躲避过程中，辅导员通知了我，意思是人家发了协查通告了，考虑到是学生……我一听，接着着急了，一方面联系了办案人员，他们有公开电话，一方面我联系闺女，我带着一起去。

she ask，手表呢？

said，发到了江苏，但是已经签收了，追不回来了。

I，接着闺女去异地处理，次日一大早就去了办案中心，展示了所有的记录，证明我们也是受害者，但是我们愿意积极配合，毕竟孩子还是个学生，看看能否？我们该退退该赔赔。

I前妻还在频繁的给闺女发信息，意思是这3万元不需要退，已经找律师咨询了。

让我嗷嗷骂了一顿。

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还讨价还价？

办案中心的第一原则是保证受害者的损失，咱哪怕是不知情，也不可能让咱把这个钱揣起来……

当然，肯定要写个保证书。

我，自愿，把这个钱，怎么怎么……

我工作人员，手表能追回吗？

答复，可能已经去境外了。

收货人也只是代收人，甚至是个虚拟人，接着就转寄了，要转寄四五次，最终就到了瑞丽。

闺女一直在哭，说对不起我。

said，这没啥，吃一堑长一智。

当地有个朋友，他妻子在相关领域工作，我让帮着咨询一下，对孩子未来是否有影响？毕竟做了笔录，录了身份信息。

答复，没有。

但是，朋友媳妇讲了一个刚刚发生的故事。

一个小伙子，拜师学收茅台收银元，让俩人骗进了一个小黑屋，把所有卡里的钱以及所有能借的网贷都借了一遍。

接下来，应该是灭口。

可能是他磕头磕的及时，放了他。

后来，人也抓到了，但是钱已经挥霍了，可能只是临时起意，我们顺便谈到了一个案子，寿光的，乡镇金店一共80万，却谎称有1000万，朋友跟我讲，才是高手，他若是不说是1000万，就没人传播了，警方也不会如此迅速。

我想了想，真是如此。

我给朋友媳妇讲了两个故事，当年，我接触回收黄金的特别多，有两个例子，一个是大学生，学了以后，出去收黄金，就再也没回来，上了一辆黑色SUV，就消失了。一是位女士，出去收黄金，然后消失了一个晚上，从而不干了。

一直觉得，做生意，一定要与阳光群体挂钩，避免与下三路的人接触，联想之前的出租车司机，其实他们身上也就是几百块钱，但是就有人因为几百块钱而杀人灭口，做回收这个领域，真是整天跟三教九流打交道。

跟闺女讲，对这个社会要充满希望，但是呢，要提防任何人，前段时间，还有个把媳妇推下海骗保的。

asked，闺女，这个事，你有没有过丝毫怀疑？

said，没有，只觉得很豪爽，她说是买了送男朋友的生日礼物。

said，事出反常必有妖，例如为什么不走平台？

said，以后，记住了。

chat up 杀人骗保这个事，朋友媳妇讲了个故事，有个大姐要跳楼，无任何诉求，就是一心想死，绝症，之所以还在犹豫，是害怕，恐惧死亡。去谈判的时候，很认真的跟她聊了聊，大姐的意思是不用劝了，自己已经是孩子的负担了，她说她用一句话就把大姐劝下来了：跳楼，保险不赔。

said，最好的办法，其实是交通事故。

friend 媳妇说，这个话，绝对不能随意给人建议。

said，其实，他们濒临死亡的人就会探讨这些，也会相互分享，撞死可以得到多份赔偿，大货车司机要赔，保险要赔。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我有个同龄人，也是83年的，他生命最后一程去天津肿瘤医院以及上海瑞金就是我陪着去的，我之所以陪着去，其实是因为我有了强烈的八卦心，就是一个人临死了，到底在想些什么？他跟我讲过这些，想过跳楼，有病友建议他选择车祸，他给我的感觉是不甘心，或者说没活明白，然后就是有抑郁表现，为什么说不甘心呢？就是回顾自己的人生，没有一处高光时刻，我们总说人一回忆过去就是油腻的开始，其实高光时刻是最好的哲学教育，例如我爹，整天说他已经准备好死亡了，他是真的准备好了，就是他已经过上了他想都不敢想的生活，觉得够了，例如赵德发老师，他说自己此生已完成，因为他已经实现了作家们梦寐以求的全集，甚至前段时间我腹股沟有肿瘤时，我就在想，其实我对自己的人生也是满意的，足够的人生体验，足够的精彩。还有一点，他们会对道德有了新的认识，觉得自己被很多东西束缚住了，例如夫妻常年不和，却从来没有勇气离婚，工作总是受欺负，却从来没想过辞职做点小生意，总而言之，全是遗憾与后悔……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