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对话：从脂肪瘤手术到人生价值观

2025-03-08 01:00 · 5747 字 · 阅读约 19 分钟

书接上回。

吃过晚饭。

我回房间学习。

闺女和儿子在书房打游戏。

吃饭时，还亲的要命。

打了半小时游戏，开始了，嗷嗷的，拌嘴了。

若不是我们在。

可能就打起来了。

我过去敲门，小声点，爸爸写东西。

这是家里最高禁言指令。

早上六点半，我准备去上班，闺女也起床了，在刷牙。

我问，你什么时候回姥爷家？

她说，上午吧，我先去九州超市给姥姥姥爷买衣服，然后去拿鲜花和蛋糕，然后我妈顺路接我。

我说，你妈顺路接你，不是绕了十万八千里吗？南辕北辙，你自己打个车，要么我送你。

她说，不用，说好了。

我问，你是在家吃早餐呢，还是跟我去书店？

她说，我跟你去书店。

我说，那要抓紧。

她说，我很快，上个厕所就好。

我说，去书店上吧。

她说，行。

去书店的路上，我问她，背上的脂肪瘤多大了？

她说，感觉有硬币那么大了。

我问，疼吗？

她说，不疼。

我问，就这一个吗？

她说，目前就这一个。

我说，咱家基因的问题，你二姑也有，我身上 300 多个，做了手术切了，现在又长出来了，一会我给看看。

到了书店后，她先去上厕所。

我问她吃什么？

她说，随便。

我说，那只能肯德基。

她说，可以。

我点了外卖。

上完厕所出来后，感叹，爸，你这里这么多洗手液和肥皂啊？

我说，记不记得爸爸写过一篇文章，新生儿夭折率的降低与医生洗手有直接的关系，从那天起，我就喜欢研究香皂，买各式各样的，这些香皂是我自己买的，潘呀回来的时候，也送了我几块香皂，不知道什么品牌的，英文单词，我不认识。办公室其他同事喜欢洗手液，那个小米电动的是昨天一个大美女送的，我现在觉得，两样东西很值得送，一是爸爸这里的铜钱草，你看我养了多少，谁看了都馋，这是我从结婚养到现在的，越养越旺盛，隔一段时间我就买几个新的花盆，让同事们给栽上，现在窗户上满满的都是。另外我觉得，喜欢谁，应该送谁一块香皂或洗手液，告诉他，勤洗手，一洗手就想起了你。

我看了看闺女背上的脂肪瘤。

我说，你这个若是不干预，越来越大。

她说，今年长的特别快。

我说，一会我带你去切了。

她说，别，我怕。

我说，现在医院有个专门的科室，叫引流还是什么？就是专门切包的，脓包、肿包都给切，例如去年我腹股沟长了个东西，医生就建议我先消炎看效果，不行就切了做病理分析，就是医生告诉我的，现在有个专门科室，就是干这个的，不用担心，非常简单，打上麻药，从侧面切一个 0.5 厘米的小口，把脂肪瘤一推就出来了，这东西外面包了一层膜，就跟我们吃的牛板筋一样，很硬，可缝针可不缝针，非常简单。

她说，你别吓我。

我说，我不吓你，脂肪瘤手术，术前标记了 300 多个，实际上，肯定有遗漏，手术后会查漏，300 个一般要遗漏个五六个，然后二次进手术室，这次进就是单取模式，类似我刚才说的手术方案，医生跟你说着话，就取了，很简单，若是重要位置，会有美容科的护士来给缝针，看不出来。

脂肪瘤就是正常的脂肪，只是外面包了膜。

人体组织有点类似青苔，有个东西就想给包上，脂肪瘤就是这么形成的，有些女人丰胸后，刚开始手感特别好，后来越来越硬，按摩也不管用，根源就是假体外面笼罩了一层筋膜，跟脂肪瘤的原理是一样的。

那怎么解决？

需要从腋下开口，把假体取出来，把这个筋膜给去掉。

这个筋膜取下来以后就跟蛋蛋皮似的。

韧性非常好。

感觉晒干后能做一副防滑手套。

我给闺女的脂肪瘤拍照，发给老好人看看，老好人是科室副主任，是公认的好人，就是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他永远是热情洋溢，就是医德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老好人说，直接过来，我给弄一下就行了。

意思是也别挂号，也别彩超了。

现在的医院，普遍亏损，为了实现营收，采取的整体战略是医药费降低，但是检查费升高，各类检查项目，你割个痔疮都需要做肠胃镜。

康复科，过去哪有重视的？

后来，都当大爷伺候着。

为什么？

一方面，你身体不舒服是吧？

先检查。

给开检查单。

二方面，这东西没有成本，要么推拿一下，要么用那个什么刀给揉捏一下。

创收比例越来越高。

这个收，应该说是利润！

吃过饭，我带闺女过去，他没在，我推测去查房了，等一下。

过了好久才回来。

他说有病号抢救，会诊了。

他看了看，说他切不了，因为现在年龄大了，手抖的厉害，眼也花，他给找个胆大心细的，我叮嘱他，帮我开个单，走正规流程，一是咱不差这点钱，二是绝对不能让朋友犯错。我摔车的时候，那时做个双源 CT 要 700 多块钱，他们跑到 CT 室等我，跟我说不用缴费直接做就行，跟主任打过招呼了，我坚持先去缴费了，咱不能让朋友因为咱而有污点。

负责给切的是个小伙，流程有点类似吸脂，先打一点膨胀液，然后把中间的脂肪负压抽出来，切一个很小的口把干瘪的筋膜扯出来，这个操作有点类似飞秒手术，刀口非常非常的小。

负压抽完脂肪时，我问是不是包膜也可以不取？

小伙说，不取也可以，但是隔个两三年又长起来了。

做完以后，没怎么出血。

闺女说，麻麻的。

我说，应该是麻药的作用，膨胀液里有麻药。

我们回去找老好人。

我问，要不要给拿点药？

他说，直接去外面药店拿就行了。

表示了感谢，走。

去药店的路上，我跟闺女讲，一定要做个对社会有价值贡献的人，你看，这些医生，他们就是这一类人。

社会因为他们的存在，而美好。

你妇产科的那个阿姨，有次一起吃饭，她来晚了，我问她是堵车吗？

她跟我讲，下电梯的时候，遇到了个心脏骤停的患者，她接着在电梯里开始施救，心肺复苏，人工呼吸，然后等其他同事过来接力……

我听了以后都很感动。

也许是农村老头老太呢？大黄牙，有口臭。

也不管了。

生命第一。

倘若，我们的人生理想只是有点钱，不愁吃，不愁穿，那么我们对于整个世界而言，就是累赘。

记得，多年前，我去车管所办业务，前台俩小姑娘在聊天，聊到了另外一位女同事，说那个女同事找了个好老公，不用上班了。

她们的人生终极梦想，就是不用上班了。

可以天天玩。

其实，我媳妇又何尝不是？

有时，朋友就问我，能否让嫂子出去上个班？

我说，不现实，对于她的出身，她的价值观而言，她的终极梦想就是有钱花，不用上班，至于说为社会创造什么价值？那是你们的事，不是她的事。

她的梦想就是吃什么，喝什么，去哪玩？拍抖音，被人赞美，哇，这是哪呀？好美呀！

对于农村穷孩子而言，有这样的梦想，很正常。

但是，闺女，你不能有这样的想法，因为你一出生就不愁吃穿，从而你需要有更高的精神追求，去参观乔家大院，你知道对我感触最深的是什么吗？

抗日飞行员里，就有乔家子弟。

当时那批飞行员，哪个不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我给你弟弟天天灌输类似的思想，在衣食无忧时，要有更崇高的理想，这个世界期待你的改变，因为你的存在而变的更美好……

我跟闺女讲，你妈，畜牧专业的中专生，虽然我天天嘲笑她，但是在我们那个年代，她是可以考上高中的，是因为你姥姥在兽医站工作，有对口的中专名额，当时你妈的同学家长多是畜牧圈的，你妈毕业后安心在畜牧领域上班也可以，但是她不，想在家带孩子，你读初中了，住校了，不用她管了，她突然没有了精神支柱，于是又找人结婚了，又去生孩子了，这几年稍微明白了点什么，自己开了个诊所，才慢慢找到自我，已经晚了。

家庭主妇，永远不是咱的人生选项。

哪怕老公是王俊凯也不可以。

闺女说，若是王俊凯，别说当家庭主妇了，当小三我都愿意。

我说，我只是举例。

路上，闺女说，刚才也没问问医生，多久不能洗澡？

我说，我发信息问问。

答复，建议买个防水贴，注意点，问题不大。

我问，还麻吗？

她说，麻。

我说，最近别喝酒。

她说，我什么时候喝过酒。

我们俩去九州超市。

我说，我在星巴克等你吧。

她说，行。

我进星巴克一看，没处坐，可能是周末的缘故，座都被占领了，外面的椅子更是坐满了休息的大妈……

压根就不该来。

我是说，星巴克不该来。

我来过星巴克这么多次，从来没有一次，也从来没有一个顾客，能让我感觉整个画面很协调。

跟麦当劳开在我们村没有任何区别。

而且，门口还被村民给晒上玉米了。

就那感觉！

我去必胜客吧。

我先弱弱的问了一句：我在这里点点吃的，然后，我能去隔壁买杯奶茶带过来不？

服务员说，可以的。

我说，那帮我占个座。

隔壁的霸王茶姬，我刚才过去给闺女点，结果告诉我要排队 20 分钟，我也不会点，心想，等找到地方坐了，我再来慢慢研究怎么搞。

必胜客感觉不错，杯子很好，盘子很好，刀叉也很好。

环境不行。

也是人文环境。

隔壁一桌，应该是凤凰男带老家人过来，有老人，有小孩，还带着瓜子、零食，扔的满地都是，凤凰男跟服务员表示，不好意思，弄的乱七八糟，服务员说，不要紧，一会我们收拾就行了。

什么时候，这些会有改善？

过了新鲜期。

最初的肯德基，也如此。

后来，就慢慢好了。

这都是刚开业的，甚至未必在总部注册，纯粹是为了提升商场逼格的，星巴克就一个巴掌大的角落，对面是必胜客，也是巴掌大，我来都觉得很新鲜，还在想，这杯子，这盘，若是偷回家应该不错。

奶茶提醒我，去取。

我打电话给闺女，需要我上去帮着试衣服不？

她说，不用。

我说，奶茶到了。

她说，我马上好。

下来了。

我问，你怎么估算的尺寸？

她说，我有我姥姥姥爷的详细数据，身高多少，臂长多少，我之前都量过。

我说，你这个办法好。

她说，学着点，以后给女朋友买衣服，不用问穿几个 X 的了。

说刀口有点疼。

我给看了看，稍微有点渗血。

我说，我给换个纱布，回家不要跟任何人提起这个事，尤其是你姥爷，你姥爷会觉得我乱指挥，因为你姥爷觉得自己是医生，比我懂。

她说，知道了。

我说，也不要去你姥爷那拿创可贴之类的，需要自己叫外卖。

她说，我又不是傻子。

我说，不要跟你妈似的，P 大的事都回家说。

她说，放心！

我说，中午也不要吃辣椒了。

她说，行。

从九州超市出来，陪闺女去拿鲜花与蛋糕……

闺女让我回去，她想打车回。

我说，跟爸爸还这么客气。

她说，你太忙了，打扰你，不好意思。

我说，没事，何况，我喜欢开车，平时没有时间开，自从买了特斯拉以后，我最喜欢的事是充电，但是我平时又跑不出里程，从而隔几天才有一次机会充电。

她说，那好吧。

我说，去年，我想买辆手动档的轿车，我突然发现，国内所有量产的轿车里，竟然没有手动档销售了，除非是性能版，例如宝马的 M3，本田的红标思域，说明什么问题？时代在快速的推进，过去人人都会开手动档，现在很多代驾都不怎么会开手动档了，有时我晚上喝了酒，让代驾送我回家，他们一换挡，顿挫的要命。再过五年十年，可能人工驾驶就属于危险驾驶系列了，因为自动驾驶一定比人类更安全。

她说，特斯拉的 FSD 不是进来了吗？

我说，进来了，但是我没买，6 万 4 还是有些小贵，主要是我们日常应用场景太少，除非是北上广深那些天天通勤一两小时的。

她问，你看评测了没？

我说，看了。

她问，比你预期的要好还是差？

我说，完全不是一个段位的竞争，问这个问题或者回答这个问题，本身就是错的，特斯拉走的是人眼+人脑路线，这叫纯视觉，模拟最优秀的人类司机去驾驶，所以你看很多特斯拉车主使用 FSD 完成贵州的盘山路，然后悬赏 10 万元，求挑战，为什么国内智驾没有能挑战成功的？因为国内智驾走的不是这个线路，国内智驾走的是地图+标线+激光雷达，一旦地图没有更新到这里或者没有标线，就傻眼了，这完全是两个维度，现在大家对特斯拉的攻击是会压实线，会闯红灯，说白了，还没适应国内交规，但是它的丝滑，它的游刃有余，绝对是独一档的存在。

她问，是你自己这么认为，还是业内普遍这么认为？

我说，业内人士的共识，纯视觉一定是趋势，大家攻击纯视觉的点是，万一恶劣天气呢？其实正好说反了，例如今天济南下雪，FSD 依然能稳定运行，但是激光雷达的普遍失效，因为雷达被雪覆盖住了，我那个猛禽出去越野的时候，只要玩泥巴，一会就各类报警，探头覆盖。最近，国内一直在炒机器人概念股，其实机器人水平到底如何，从自动驾驶就能窥探一番，激光雷达模式的自动驾驶，本质还是遥控系统，没有人类一般的思考能力，自动驾驶是第一个工作在物理实践与人交互的机器人，它的应用场景有半规则与非半规则，若是连这个都搞不定，想去做一个如人类思考的机器人，完全不可能，所以说，全世界内，现阶段有能力做机器人的只有特斯拉，其它公司的机器人，目前都是遥控玩具。这个遥控，未必是用遥控器……

她问，你什么时候买 FSD？

我说，我怕它背刺，特斯拉背刺老车主是传统，6 万 4 的确不便宜，若是确定不降价了我就冲，就怕我前脚冲了，后脚就降价了，现在很多人买了 FSD 以后，接着把车子出租，很多人会租了开直播，一天租金都要四五千。

她说，爸，你是真喜欢研究这些。

我说，到我这个年龄了，对什么东西都没兴趣了，过去我买辆新车，可能也就是开心一两天，然后就不感兴趣了，而这个特斯拉呢？开了这么久，每天依然很喜欢，坐在上面就很开心，至少是我开过所有车里，最好的一辆车，几乎没什么缺点，当然也有，例如我最近发现中控台有处共振，但是还没找到是哪里，另外有时我刹车比较急，会发现座椅会有轻微的位移。

她说，上次去蛋糕店，感觉店面比较简洁，这次，感觉花里胡哨的。

我说，你看星巴克、肯德基、必胜客，开业什么样，现在什么样，他们最牛的一点是随着经营的岁月增长，而没有做减法，不会说东西越来越多，贴画越来越多，有时我看看几年前拍的书店，感觉那个时候，好有感觉，现在呢？东西越来越多，前天我们几个去爬鲁山，下山后去一家 20 年博山菜店吃饭，这个店半个大厅被杂物占领了，酒水、椅子、狗……

景区，也是如此。

例如，天上王城、竹泉村，刚开始设计时，很惊艳。

越运行，越像农村。

根源是什么？

美感降低了，这个美感逐步降低到了村民水准，全山东单村做旅游开发做的最好的应该是济南的朱家峪，现在完全沦落到了普通农村的水平。因为过去开民宿的越来越多，开饭店的越来越多，久而久之，就把整个村子经营成了一个真正的村子，要多丑有多丑。

这就是为什么我不建议大家去把房子装的很高大上。

一定要匹配。

匹配你的审美，匹配你的习惯。

否则？

让我爹我娘去住汤臣一品的豪宅。

用不了两年，阳台上养鸡了。

厨房的灶台，也肯定乌黑乌黑的，厕所也没法闻了。